这么多年，大家都知道女足待遇差，可没想到会如此差。全国女足锦标赛是国内最高规格的比赛，竟然队员伙食只有一个荤菜。全国女足联赛，也是女足最重要的比赛，冠军奖杯一碰就坏，像块豆腐渣。类似的问题林林总总，不胜枚举。明年，好歹是女足世界杯年，中国女足还拿到了世界杯的入场券。但女足的生存环境依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善。一个人面对困难时，最大的障碍，并非来自困难本身，而是看不到希望。中国足球，该给女足应有的尊重，让后来者看到曙光。
明年中国女足联赛“变天”，重新包装的女超联赛正式登陆，主客场制取代赛区制，允许引进外援……如果从表象看，种种利好改制让外界对铿锵玫瑰重新绽放充满了信心，然而，前不久在广东清远基地进行的女足全国锦标赛伙食及比赛训练场地的照片被曝光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再次引起外界对女足球员生存环境的担忧。
无人关注的赛事
如果不是伙食照片被传出而引起关注，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国内一项女足顶级赛事正在进行，也没人知道女足锦标赛究竟是项什么比赛。正在清远名将基地进行的2014全国女足锦标赛是由中国足协主办，由中国足协女子部负责管理的女足全国性锦标赛，它和全国女足联赛以及女足足协杯并称为国内女足三大赛事。
与联赛、足协杯相比，锦标赛是各支球队不太重视的一项赛事，再加上国脚都随国家队参加巴西邀请赛，各队基本上都是派年轻球员参赛，重视程度自然大打折扣。很多女足队员认为：“刚刚打完一年的联赛，就要马不停蹄地参加锦标赛，意义何在？根本就是多余！”据了解，这次锦标赛比赛地点拖到最后才仓促定在了清远名将基地，赛程在比赛前一天才定下来。山东女足主教练殷铁生直言：“作为女足传统赛事，锦标赛肯定需要办，但什么时间办，在什么地方办，要符合基本条件才行。”长期在女足基层工作的“铁蛋”没有抱怨食宿差，他指出的问题是场地条件太差。
据记者了解，清远名将基地内有三块天然草足球场。目前已是冬季，草坪早已泛黄，少有人打理，其中一块场地已见沙土。另外一块有一个明显的大斜坡，姑娘们管这叫“斜坡球场”。最不可思议的是，基地最里面的球场上面有一道深深的车辙。纵贯整块场地，紧挨着场地的有两座二层小楼，是当地居民的住宅。球队不在这块球场训练时，当地居民会骑着摩托车横穿球场而过，这样走算是抄近路。球场边上，四根铁柱子和几片石棉瓦搭起了一个替补席，替补席的桌子和椅子是用水泥砌成。另外一个球场的替补席，干脆没有桌椅。比赛时，球员从一旁的荒野地里搬来废弃砖头，摞在一起，直接坐在上面，条件非常简陋，废弃的矿泉水瓶和胶带随处可见，这就是外界转发的一张照片中的场景。“场地确实很差，用力都得收着点。”一位女足队员无奈地表示。参赛的球队基本上隔两天就要打一场比赛，有教练担心，比赛如此频繁，姑娘们吃不好、住不好，比赛容易受伤。
更让足协无奈的是，原本应该有16支队伍参加这次比赛，但最终只来了13支，大连阿尔滨队、广西队因为没钱而放弃参赛。据一位教练透露，阿尔滨男足欠薪，女足也同样如此。长春队虽然资金没问题，但她们对这样的比赛不太重视也没来。女足球队外出打比赛，基本上都是坐火车，北方球队来到这里参赛至少要坐二十个小时的卧铺，然后再从广州火车站乘坐两个多小时的大巴车才能抵达基地，因此很多队都觉得劳民伤财，但足协坚持安排在这里进行，大家只能忍住怨言，来到这场地条件极差的地方参赛。
引人吐槽的晚餐
参加比赛的姑娘们吃、住、比赛都在基地内，但基地条件实在太差，几乎每个人都在抱怨，尤其是伙食方面，一位女足姑娘干脆将她们的晚餐照片发到微博上，立刻引起热议。从照片上看，女足的伙食是一荤三素，唯一荤菜是鸡腿，3个素菜看起来难以下咽，随意摆放的馒头米饭，这也引起全国球迷的吐槽、谩骂。“全国女子足球锦标赛的标准，为什么会是这样？我看到后觉得心酸。”一位女足前国脚在微博上怒斥并讽刺道：“重视女足？呵呵……街上还有猪在溜达！”
事实上，参加本次锦标赛的很多女足队员在微博、微信等个人空间上对赛事组织接待吐槽，杭州一位队员在朋友圈中说：“这是什么地方啊，电视看雪花，空调空调不行，马桶马桶堵，床床吱呦吱呦响，网网没有信号，这儿出门一片庄稼，渺无人烟！”四川女足队长李凤群在微博上发了一张宿舍照片：狭小的房间内排满了三张床，除了行李外，几乎无法容人站立，如同几十元一晚的小旅馆。并配上了这样一句话：“敢不敢对女足好点，天啊，好想回家。”
据记者了解，接待此次女足锦标赛各队将士的是名将基地内的温泉酒店，10年前中国男足曾把这里当做训练基地，红火过一阵，但现在早已年久失修，食宿条件自然无法满足赛事接待要求。300多女足队员、教练都住在温泉酒店内，每支球队被允许入住25人，每人每天的住宿、伙食费加起来170元，由球队支付，中国足协还需要再给基地支付另外一部分费用。
当球员和教练住进来后才发现，这里的环境非常糟糕。一些女足队员抱怨房间里的被子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洗澡时有时会没有热水。据队员们透露，她们住的标准间被硬塞进去了第三张床，三张床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过道。再加上行李，空间局促而紧张。姑娘们平时要自己洗衣服。洗过的衣服没地方晾晒，只能挂在窗户上，五颜六色的，随风挥舞。
其实在女足姑娘们来之前，这里的温泉度假村已经停业很长时间了，准备装修。在决定将比赛放这里后，才又开业，前台的两个小姑娘服务员都是新来的。这次比赛结束后，该温泉度假村就将彻底封闭，准备装修，女足姑娘们是这里的“最后一批客人”。足协女子部后来知道了姑娘们在那里的情况，已同基地沟通，希望能够尽可能地去解决问题。谈到这样的现状，一位足协女子部人士也很无奈，“女足运动的资金确实有限，足协一年往女足国家队、女足联赛、锦标赛、青少年……等等所有女足项目的投入只有3000万。”比赛已经接近尾声，部分女足教练抱怨说，足协女子部倒是有相关负责人来过基地，但高层领导，一个都没出现过，“他们即便来了，也不会长住，吃不了这苦。”
有意思的是，伙食太差的照片曝光后，引起了足协高层的关注，经过一番沟通，名将基地已经改善了队员们的伙食。但是，虽然晚餐荤菜已经增加到5个，比如芹菜炒猪肉丝、红烧鸭肉、圆白菜炒牛肉片、猪肉炒西葫芦、油菜粉丝炒肉丸……队员们并不买账，她们们觉得饭菜做的太难吃，宁愿啃馒头，就咸菜、橄榄菜、老干妈辣酱。“恨不得早点结束早回家，在这多一天都不想呆。”一位队员感叹：“女足待遇低，关注度也低。回想各种痛、各种心酸，都是眼泪。”
每天找网太辛苦
从12月初抵达名将基地到23日比赛结束离开，姑娘们在这个基地至少要住上两个星期。她们生活、比赛、训练，全部都在基地里，这段时间网络自然成为她们通往外界的主要“桥梁”。不过，队员们的房间手机信号很差，她们要想跟家人朋友联络，只能到酒店大堂，或者基地院子里，寻找“网络”成为队员们业余时间的主要活动。
名将基地的周边都是农田，晚上没有路灯，姑娘们天黑后几乎不太敢在基地里走来走去。一到晚上，她们基本上是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儿地在酒店大堂周边转悠，搜寻着手机信号和网络信号。酒店里没法上网，网络信号也只是一个“E”字，只有走到基地门口，才能显示出3G的符号。一到晚上，基地门口挤满了刷手机信号的姑娘，黑乎乎的一片，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射在她们稚嫩的脸庞上。
除了找网之外，姑娘们还有一个娱乐活动就是聚齐八个人，坐三蹦子去两公里外的三坑镇逛街。那里是个农村集镇，有一家私营超市，和一些卖水果的摊位。姑娘们从那里卖水果、水、咸菜、泡面、饼干等生活必需品，她们管这叫“上货”。“去年往返只要二十块钱，我们一个队恨不得都挤进去。今年涨钱了，往返四十块，而且只能坐八个人，超了还得加钱……”一位队员无奈地表示。□
本报记者 李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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